苹果已迷失在北京

也许女人更能了解女人的处境，《红颜》的女性视角便是这句话的一个实例。

不过要拍一辈子女人的人，可能没有想到说出这句话的难度，面临遭遇的困难并不比说这句话容易许多。最近热炒的禁播电影《苹果》，一直没有时间看，之前下载完整版本想正襟危坐的看看新女性导演李玉，如何用现实主义的手法解读在北京这个文化汇错的区域里，许多未进入主流阶层的女性生活。

直到看完，对于《苹果》想要表达的，我依然琢磨不透。感受最深的只有用“欲望”以及“逃离”来形容，在操控与被操控之间，双方都无法自由。就像《苹果》无法操控我的片段，我也不接受《苹果》作为“新、女、性”电影的判断。

它传递的只是一种气息和感觉，这种感受是无稽并且碎片化的散落在影片的各个角落。以至于我认为高估了李玉的创作，也许她并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作家，而只是并不熟练的运用镜头的技术工人。

商业社会，都市意味着欲望，每个来到都市的人都在寻找欲望的结果。死亡或者离开是，欲望与利益争斗最普遍的两种结局，没有人能够逃离。

《苹果》原名《Lost in Beijing》，至于许多评论人士所分析原名的政治寓意，我并不认同。如果硬要在拔高此片从而博名谋利的商业操作并不未过，在这片土地上凡是故意以所谓“先锋”、“非主流”、“地下”之名，往往能惶惑缺乏判断力的活人。

《Lost in Beijing》却缺乏真正能够支撑这种划分的基础，就像我所说，更多的是一种无意识、无系统的凌乱表达，而这种无意识、无系统的表达，也非现实叙事的一种冷艳的呈现，无法让《Lost in Beijing》所谓的灵魂现身。而北京这个词，拥有太丰富的含义，所以从对北京的过分阐释上，才产生了这部影片的过分误读。

特别是，一位性压抑的洗脚城老板林东（梁家辉饰演）在酒店购买非法的“性服务”产品，相似的场景贯穿整部影片。那么该如何理解林东的这一行为和影片的暗示。

以开大奔和经营洗脚城的老板身份，他并不缺金钱和女人。他是一个洗脚城的老板，公司里面有“苹果”这样美女的洗脚女工以及其小妹人等，虽然林东性压抑，但是这个老板有自己的原则，并不在自己的公司中，寻找女员工下手，这是对之后林东与苹果之间的“强奸”做了一层铺垫。这种刻意的“强奸”和巧合被发现，要表达的无非生活的无需和不可预料。

对于林东来说，习惯于通过金钱与其他地下性工作者进行交换的方式获得性压抑的疏通，不过开头这次交易并不顺利让林东的原始冲动继续积累。欲望是金钱购买的商品。

紧接着便是在大城市洗脚，这一暧昧的服务型工作一个诗意的镜头描述。同时，鉴于洗脚这种工作的特殊性，林东的要求是所有洗脚工都必须未婚。苹果（范冰冰饰演）就在林东的洗脚城中工作，与苹果一样，众多小妹都在用这种暧昧的工作方式来伺候都市的顾客，同样是购买关系。

不过，苹果是这一工作的典型代表，她不仅美貌、而且聪敏。她本已结婚，仍然以未婚进入洗脚城、她不仅洗脚的技术高超而且善于应付客人各种不正当的要求。这在后来其为小妹传递经验的时候所证明“他要摸你的胸，你就把手伸过去让他摸”以及导演特别给了一个客人悄悄给她100元小费的镜头。对人物性格的刻画，都是有预谋的。不过，这些镜头却告诉人们，任何的抚摸都可能是一次带有预谋的交易。而苹果以手替胸的“预谋”可能完全是可以获得更多的金钱，所以她并不拒绝而是暧昧的半推半就，难道这就是所谓面对压迫，现实女性所采取的忍耐和负重，又或者叫做暗中使力？

这位来到城市以洗脚为谋生手段的洗脚工苹果在工作之外，也有自己的生活。由苹果引出来其男友安坤（佟大为饰演），同样作为一个普通的外来人口来这个城市打拼。不同的是他是个男人，苹果的丈夫。外来人口和贫穷这双重身份，只有苹果和安坤在抛弃所有社会属性，而纯粹行使作为人的自然需求的时候才拥有作为人的共性。在这个城市的大多数时间，安坤和苹果之间缺乏爱的描写，更多安排是冷漠和原始冲动的性。

性的描写是《Lost in Beijing》最为主要镜头表达，也是最具争议的地方。所有的冲突都与性有关。苹果的小妹被开，缘于洗脚城这一暧昧缓冲地带的冲突，拉开了序幕。然而，小妹的离职，却是迷失真正的开始。外地人在北京完全是一种游离、飘渺的生活状态。以至于小妹在喝酒之后才发出“为什么北京这么大，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反过来看，北京的雄壮，一样是建立在众多外地人梦想的基础，北京对于许多外地人来说就像洗脚城中的处女，外地人跟北京关系很微妙，但是外地人付出很多，很想与北京发生关系。

小妹的失败，让苹果认识到要在北京立足，必须依靠现有的平台——洗脚城。然而，酒误人事，命运之不可抗拒之力，让她向主人一样穿梭于洗脚城各个房间，而没有人关心她的失态。当然，这是导演安排的失态，以便让剧情顺利发展。导演这种不可抗拒之安排，太突然。随后，饥渴的老板将醉倒的苹果压迫在身下，不过让这出戏到达高潮的却是，苹果的丈夫意外的在擦洗大楼玻璃的时候看到。这种捏造的巧合太不自然，从这次失控开始，整部电影为了去呈现导演预设的目标而失控了。

每个角色都在各自的命运中行走的时候，这次失控的性行为，改变了所有人的生活轨迹。在林东看来，从来不与处女员工发生关系的他，面对失控的苹果被撩起的焦虑和失措更符合他的个性。然而，苹果失控作为欲望并不能被满足的暗示，没有人能够避免。

性代表欲望，性的结果就是欲望的结果。不过欲望的失控，产出的婴孩却成为欲望的孩子，代表的却是商品利益。电影后期对婴孩所属的争夺，已经超越了正常伦理纲常。

协议合同代表的商品买卖贯穿在失控的欲望之后所有的故事，林东与苹果之间的失控造就了王梅与安坤的报复，不过王梅与安坤发生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复仇，而是一种商业交换。这种交换背后其实不难发现，性就像林东在影片开头发生的那样，同样是商品，同样可以被买卖。因此，出生的婴孩便是商品关系的产物，失控的局面却是用金钱等利益的瓜葛的。

影片在阐释的是这种争夺中，无论男女，是不能有感情用事的。只有纯粹为金钱所战的人，才能不被蒙蔽。而金钱在这样的社会里能够买到足够的商品，性或者人命。当然也有许多人为了这些找到最后的归宿，就是小妹的“死”和最后的所有人的“离开”。为利益而来的人们，最终会为了利益离开。

同样作为外地人的林东和王梅因为有钱，也许看上去比苹果和安坤高一阶级，可是他们同样与苹果安坤一样处于这个城市的失控状态。最后没有能够逃脱和苹果安坤们同样的命运，在这个城市，性的存在，显示出的不是甜蜜、享乐而是报复的发泄和混乱，这完全是一种手段并引起存在的焦虑感觉。

在林东、安坤、王梅、苹果的较量中，金钱始终至上，无法感觉林东与王梅、苹果与安坤完全具有夫妻的默契。对金钱的争夺和操控成为他们胜败的关键。如果缺乏金钱，他们只有两种选择，“死”或者“离开”，在拥有金钱的林东或者王梅面前，他们发现不仅金钱和合同都难以控制，反而他们也受制于金钱。林东说：“原来一切都为了钱！”，王梅也遗憾的说：“这是我的新地址，虽然你不会来，但我希望你来。”

如此，便是整个故事的结局。如果非要说道影片反映的是女性所遭受的压迫，实在有些牵强。这种压迫却并不是苹果被迫选择的。而所有人物在北京这个大背景下，都无法抗拒欲望与金钱的利益争夺，这样陈旧的话题既不能反应外来人在北京真实的生活境遇，也无法拥有作为女性电影应该拥有的要素，成功的只是《苹果》对北京这一具有政治寓意的地点进行的灰色描写。